自書遺囑若增減、塗改之方式未依法定方式，效力為何？

問題摘要：

自書遺囑增減塗改未符合法定方式，依實務與學理多數見解，僅該塗改部分不生效力，其他部分仍然有效；但若塗改過於頻繁或涉及核心分配，法院可能會認定整份遺囑效力存疑甚至無效。為避免不必要的爭訟，最佳做法仍是立遺囑時避免塗改，或尋求律師協助，甚至透過公證或認證來強化法律保障，確保遺囑人最後意願得以忠實執行。

 

律師回答：

自書遺囑若有增減、塗改之情形，是否具有效力，端看是否符合民法第1190條所規定的方式。該條明文指出：「自書遺囑者，應自書遺囑全文，記明年、月、日，並親自簽名；如有增減、塗改，應註明增減、塗改之處所及字數，另行簽名。」可見立法者的用意極為明確，認為自書遺囑的增刪修訂，必須具備「三要件」：一是註明塗改或增減的位置，二是標註變動的字數，三是於該處另行簽名，藉此來確保遺囑人真意的具體呈現，避免日後繼承人或利害關係人藉由塗改爭奪遺產而產生爭訟。這裡涉及的核心問題是：若遺囑人未依此方式行事，該自書遺囑是否完全無效，抑或僅塗改部分無效，而其他部分依然有效。

 

學理與實務對此各有不同見解。最高法院一貫強調遺囑屬於要式法律行為，必須依循法定方式，否則不生效力，這是基於民法第73條「法律行為，不依法定方式者，無效」的規定。

 

然而，法院在個案上卻常常區分「塗改部分」與「未塗改部分」來處理。例如最高法院91年度台上字第1260號裁定即指出，遺囑如有塗改，雖依法律應註明增減塗改之處所與字數，並另行簽名，但若未依規定方式處理，僅塗改部分不具效力，其餘未塗改部分仍然有效。也就是說，塗改部分視為無效，但並不會導致整份遺囑全盤失效。

 

類似見解亦見於最高法院110年度台上字第254號判決，該案認為若遺囑人僅係為修正錯別字或筆誤，而未依規定標明塗改，並不影響遺囑的真意，應仍承認遺囑整體的效力，否則將造成遺囑人最真實的意思表示無從貫徹，違背立遺囑制度尊重故人遺志的立法目的。

 

相對而言，若自書遺囑塗改部分過於重大，甚至涉及遺產分配的實質內容，而未依法定方式簽署與註明，就可能造成整體遺囑真意無法判斷，此時法院有時會認定整份遺囑效力存疑，甚至宣告全份遺囑無效。最高法院97年度台上字第2642號判決即有此立場，該案中遺囑多處增刪塗改，卻未依法註明，法院認為已難確定是否為遺囑人之真意，故質疑其整體效力。

 

按自書遺囑者，應自書遺囑全文，記明年、月、日，並親自簽名；如有增減、塗改，應註明增減、塗改之處所及字數，另行簽名，民法第1190條定有明文。次按自書遺囑應依法定方式為之，應記明年月日，並親自簽名，否則不生效力，最高法院28年上字第2293號著有判例，惟該法另規定如有增減、塗改，應註明增減、塗改之處所及字數，另行簽名，旨在保障立遺囑人之真意，以昭慎重，並避免糾紛，非因有此情形，而謂所立自書遺囑不生效力。經查，本件系爭遺囑已由被繼承人詹蕭○妹自書全文，並記名書立日期90年6月14日，並簽名且用印在案，已具備民法第1190條規定之法定方式，已生效力。系爭遺囑雖有數處塗改，然塗改方式尚可認出被塗改之原字，均屬筆誤或錯字，均不影響遺囑本文之真意。況塗改處亦蓋用詹蕭○妹之印章，已足徵表達係本人塗改之意，是被繼承人縱未註明增減、塗改之處所及字數，亦未在該處另行簽名，揆諸上開說明，尚不影響系爭遺囑之效力，被告抗辯遺囑有增減、塗改，不具備法定方式，應屬無效云云，顯無理由。(臺灣苗栗地方法院民事判決97年度家訴字第36號)

 

再雖有遺囑塗改，但因塗改僅屬筆誤，且原文字仍可辨識，又蓋有遺囑人印章，法院認為仍能證明塗改出於遺囑人本人，因此雖未註明塗改處與字數，仍不影響整體效力。由此可見，實務上傾向於「區分處理」，即只要能辨明遺囑人的真意，塗改部分若僅是筆誤，則不影響全體效力；若塗改過於重大或無從辨識，則該部分無效，嚴重時甚至會影響整份遺囑效力。

 

因為民法第73條前段規定「法律行為，不依法定方式者，無效。」，而上開判決並未上訴，無法得知高等法院的意見。又學者有認為未依照規定方式所為的增減或塗改，遺囑內容仍無變更。(參林秀雄，繼承法講義，2015年9月，六版第二刷，第230頁以下引用史尚寬、陳棋炎、黃宗樂、郭振恭老師們的書)簡言之，變更部分未依照法條要求，變更無效。 

 

學說上，未依法定方式所為之增減塗改，僅不生變更效力，即遺囑仍依原本文字解釋，變動部分視為不存在，而不至於導致整份遺囑無效。

 

塗改不合法者，遺囑應回歸至塗改前之狀態，維持穩定性，以避免不必要的紛爭。綜合判例與學理，自書遺囑若增減塗改未依法定方式，最安全的結論是：塗改部分原則上不生效力，但未塗改部分仍有效，除非塗改之情形嚴重到使遺囑無法判斷真意，才可能導致整份遺囑無效。對實務操作而言，立自書遺囑的人應盡量避免塗改，如確需修改，應依規定註明塗改處與字數，並於該處另行簽名，這樣才能確保日後效力無虞。否則，極易因形式瑕疵引發繼承人間的爭議，甚至導致遺囑失效而使財產回歸法定繼承，違背遺囑人本意。

 

即使自書遺囑中存在未依法處理的增減或塗改，只要遺囑其他部分符合合法要求，整體遺囑仍可能被視為有效。法院將會根據具體情況，判斷未依法處理的部分是否影響遺囑的整體效力。總結自書遺囑在進行增減、塗改時必須依法處理，否則可能導致修改部分無效，而遺囑的其他部分可能依然有效。在實踐中，建議在進行遺囑增減、塗改時，嚴格按照法律要求進行，以確保遺囑的有效性。如果涉及複雜的財產或有爭議的情況，最好諮詢專業法律人士以確保遺囑的合法性和有效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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